试论语音的社会性

语音是人类说话的声音，它和其他声音一样，通过引起空气或周围媒介的振动形成声波，从而在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传播，这一过程表明语音具有物理属性[1]。但语音并不能就此等同于一般的声音，它由人类一套有组织的发音器官发出，受大脑传递出的神经冲动的刺激[2]。另外，我们是在听到的音流中辨别声音，这种依靠耳朵得到的各式各样的听感形象在听话人的大脑中有着与之对应的意义内容。可见，语音有其生理属性[3]和心理属性，是和一定的意义内容固定地结合在一起的。平日里的咳嗽声、哭声、笑声、喷嚏声等，这些由于人们某种生理体征表现出的声音不能看作语音[4]。所听到的语音不是这一个或这一次，而是对每一个个体那里所沉积和存储的进行抽象、概括后，经由集体的认可，为他们所固有同时适应于某一社会群体或言语社团的。故此，我们才可以用它来负载我们想要表达的意识内容，并与他人进行沟通、交流，这个过程体现着语音的社会性[5]，是建立在心理属性的基础之上的，应社会交际的需要，语音的社会属性是其本质属性。

结合学术界现有的文献资料来看，针对语音的社会属性，学者们多围绕“任意性”[6]“约定俗成性”“民族性”“系统性”等几方面，或详加叙述、或补充例证。毋庸置疑，以上几方面无不与语音有关，但从语音本身出发谈论其社会性的文章却少之又少。因此，本文试从语音自身的社会化过程入手，兼谈其社会性的表现，以帮助读者更为全面地理解语音的这一本质属性。

一、语音的社会化过程

在前语言时期，我们还未曾借助承载固定意义的语音作为我们思想意识的外化手段，肢体动作、表情、喊叫等被看作原始人类表情达意的方式。人类的语言能力就像难以破解的谜一样吸引着许多理论家执着于此。“神授说”“劳动说”“喊叫说”……他们无一不致力于为语言的起源寻找一种较为合理的解释。然而，在这里，此问题不在我们的关照范围内，在此不多加概述。我们将以人类已经选择声音作为较为便利的表达手段为出发点来阐释这一过程。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生理器官[7]，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发出这样或那样的语声。例如：看到一张桌子，有人发出A音，并不代表自此桌子和A音就固定地联系了起来，这种对应仅适合于这一个人。同样，一个生活在孤岛上的人，针对周围事物有着仅适用于他自己的一套表达方式，尽管他的声音和事物构成了对应关系，但并不能称之为这种声音具有社会性，甚至不能称之为语音。因为人本质上是一种群体、社会的生物，有着与外界交流沟通的需要[8]，只有当这个人将用来表示“桌子”的A音与他人交流，被他人使用，长此以往，就像滚雪球一样，使用的人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所以这种经由个体使用后的声音，才具备了集体性。由于每个人的发音特征各有特色，在传递和交流的过程中我们会听到许多不同的变体A1、A2、A3、A4、A5……因此，为了保证交际顺利，急需一种确定、统一的语音形式和其表达的意义内容固定地结合在一起。于是，只有通过对已有的每个个体所发出的音进行抽象、概括，并经由集体认可，所得出的形式一方面既符合这一群体的已有认知，另一方面，也不至于“另起炉灶”，增加“强制推行”的难度。语音便是在这样的“俗成”与“约定”的过程中，固定地表示可以为大众所共同理解的内容。这种“社会产物”不仅摆脱了发音器官运作的束缚，即聋哑人即使丧失了言语表达的能力，但并不是处在语言之外，不能拥有语言的这一物质形式。而且，对个体所发的不同的音进行抽象、概括并得到集体的接纳、认同之后，所形成的结果沉积、存储在每个个体的大脑[9]中，使得个体具备运用整体语言的能力，同时也为其提供着下次言说的、可供选择的构成其言语的要素。

二、语音的社会性表现

语音经过抽象、概括，并得到集体的共同认可后，成为和一定意义固定结合起来的声音。例如：当我们听到“shù”时，便想到“树”这个概念；听到“hé liú”，脑海中就有了“河流”这一景观，等等。语音是人们表达其所思所想的外化形式，可用来传递复杂而丰富的意义，从而满足人们表达甚至不同的言语社团之间交际的需要，其社会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系统性

在我们听到语音时，我们的大脑通常会对所听到的声音进行离析或重新组合。例如：在听到汉语[ba]时，我们不会将其理解为[pa]所承载的意义，因为其语音单位[b][p]在发音部位上虽同属于塞音，却有不送气和送气的区别，有着意义上的差别。我们将/b/和/p/划属为不同的音位。而英语塞音中的不送气音和送气音却属于同一个语音单位，如“Spring”中的“p”念不送气音，“pen”里的“p”念送气音，它们在词典中用一个音标“p[p]”表示。由此可见，人类的语音可以分析成更为精细的单位。同样，汉语中的音位/a/由于受语言环境的前后影响，它在“安、眼、瓦、凹”四个字中的读音并不相同，即[an]、[iεn]、[uA]、[αu]。其中，前元音[a]受靠前韵尾的影响；[ε]受韵头、韵尾的双重影响，使实际读音的舌位不但靠前，而且升高；[A]的舌位居中，是央元音；[α]受靠后韵尾的影响，成了后元音。可见，音位/a/有四个“音位变体”：[A、α、ε、a]。这些读音在实际生活中听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差异，也就是说它们不能起到区别意义的作用，所以，我们在选择使用时不必加以区别。总之，人们可以根据各自表达的需要从这种整体化了的系统中选择、组合成相应的语音结构，以负载更为丰富或复杂的意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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